遇见你的时候所有buff都落在我头上
00
安迷修在蟠桃园捡了个徒弟。
他换号有一段日子了，目前用的角色是个女剑客，装束打扮跟建模原型差了十万八千里，长发高高束在脑后，一脑袋鸡零狗碎的挂件叮叮咣咣响，特别身前那坨呼之欲出的波涛胸涌，一度让安迷修眼睛痛。
角色充满直男癌气息的谜之审美，基本可以确定前身是个人妖。更惨的是，这号除了身上这些，背包里基本没什么像样装备，要么是被怪一挠就死的垃圾，要么比身上穿的还他妈辣眼睛。
不过事已至此，除了感叹一声便宜没好货教科书诚不欺我，以安迷修一日三桶统一100的现状来看，也只能硬着头皮用下去了。
女剑客扭着小蛮腰一步三摇摆，终于晃到了湖边。这是片活水，不远处就能看到瀑布，水流直直坠下，跌碎在崖角。偶尔瞧见一两条鱼跃出水面，尾巴甩出好看的弧度，远处树影摇曳，日光翩然，浮云卷舒，画质精美逼真——这是八荒的卖点之一。比起很多游戏十米外人畜不分十米内雌雄莫辨的感人画质，八荒每一帧都舍得砸钱的手笔取悦了不少玩家。画面精致饱满，情境新颖逼真，3D立体环绕式音效，代入感自然不是盖的。
比如此时此刻安迷修就觉得，不远处环抱着蟠桃树，爬半米滑三步的道姑朋友，就一定很想骂娘。
女道长长发飘飘，一袭白衣胜雪，银白剑穗风中蹁跹，端的是仙风道骨。
官方设定本来也属于高岭之花系列，眉目淡淡，没什么表情。但也正是这一脸正经严肃，又活像只树袋熊扒着树干不放的反差，滑稽出了新高度。
安迷修边吸溜面条边兀自笑得欢快。
他知道这个新手任务，新玩家没学好轻功，确实要费些力气。安迷修蠢蠢欲动，毫不介意给八荒史再加一段英雄救美的佳话，操控着躺在岸边晒太阳钓鱼的女剑客，一个鲤鱼打挺，又一个凌波微步，帅气地摘了最顶的蟠桃。
小道姑终于还是溜了下去。
安迷修举着蟠桃走到她面前。
道姑:……
“不用谢。”女剑客笑意盈盈，“你认我做师傅，我就给你。”
道姑:……
于是，小道姑糊里糊涂地认了个师父。
安迷修也得偿所愿地收了个新徒弟。
性别女。
真是可喜可贺。
02
作为心怀鬼胎的人妖，安迷修没像原来使用语音跟玩家沟通，新徒弟估计是个矜持的女孩子，师父不说，她也一直没提这茬。
安迷修很满意，暗暗肯定了自己的眼光。默契一百分。
新徒弟上线无规律可循，早一阵晚一阵没个定数，安迷修倒是日常修仙。两人等级差大，能做的任务通常不在一起，但安迷修仍坚持每天约新徒弟刷低级副本，陪着做些任务。新徒弟非常孺子可教，很多东西一点就会，刷副本中规中矩不作妖，那叫一个省心。唯一的不适应就是不爱说话，通常是安迷修跟在后面边划水边长篇大论，技术指导有，更多还是没名堂的跑火车，道姑徒弟偶尔简单应一声，相处舒服融洽。
每当这时安迷修就会想起沧桑过往，心中感慨，这回真是收了个不瞎折腾的好徒弟啊。
不过，好徒弟也不会每时每刻跟他在一起。
于是当安迷修意识到时，这位从不瞎折腾的好徒弟，已经悄摸声息地收了一箩筐仇家。
女剑客收到坐标号，连蹦带跳地赶到野外，正看见道姑一身白衣翩翩，从天而降，落到他眼前。身后跟了一溜儿人头。
剑客一脸懵逼:……这什么情况？
道姑神色淡淡:被寻仇了。
剑客:那我们接下来？
道姑:干。
干他娘的。
安迷修紧了紧握鼠标的手:不愧是我的徒弟！
于是两人对视一眼，二话不说，转身跑了。
进了主城区不会受到仇杀状态的影响，无法击杀别人或被别人杀死。
安迷修深谙此理。
但他没打算进主城区。
他看了看屏幕右下角的时间显示，转身跑向城外一角，沿着石壁往上爬。这里有几个不显眼的凹槽，一般玩家不知道，知道了也上不去，仿佛故意设计来恶心人的。
上面有个石洞，旌旗被吹得猎猎作响，站在里面，可以看到脚下，也可以看到很远的远方。
安迷修正准备打字让徒弟先进城，一转头，却看见小道姑就安安静静地站在他身后，发丝撩动，眉目如画。
敢情是跟着他爬上来了。
剑客:……
安迷修打出去六个点，想了想，又在后头跟了两个字:厉害。
他们一齐向下面望去，看到一圈人试图模仿安迷修爬上来，成功的范例一个没有，失败的姿势各有各的滑稽。看到两人探出身子，一众人都仰着脑袋往上望，近聊被爆了菊似的一片瞧不懂的星号，隐约能看见一些爹啊妈啊祖爷爷的字眼。
然后，女剑客做了个系统动作:优雅地竖中指。
对话框又是一溜儿菊花朵朵开。
逗一群小废物当然没什么意趣，安迷修切掉近聊，沉默地看向远方。落日孤烟，夕阳无限好。
时间卡得很巧，城门正在这时出来一批人，骑马驾车，全身都是闪闪发光的人民币，脑门上就差写一行:我拽得欠揍。
沉默寡言的新徒弟突然开口:“帮战结束了，今年的最新排行，第一是他们。”
“是么，”女剑客用系统脸做了个挑眉的动作，“这帮恶党？”
道姑:“……”
道姑:“他们是恶党，那你觉得雷狮呢？”
恶党的头头。
安迷修冷哼:“阴险狡诈的卑鄙小人。”
紧接着又似不解气地补充道:“还特别幼稚。”
03
安迷修有个大徒弟，在野猪林捡的。
第一次见到时，安迷修一看就知道对方是个弓手小白，个位数的等级，连技能都不会使，举着弓近身戳怪，根本不知道箭矢为何物。
结果自然不必说，血条崩得跟大姨妈似的。剩下最后一点血皮时，男弓终于觉出不对，一个后跃退出了BOSS的攻击范围。
这一跳误打误撞的很漂亮，连安迷修都不禁在心里吹了声口哨。结果他下一秒就看见，那位灵智似开未开的灵长类，扔下弓气势汹汹地冲了过去，妄图和野猪贴身肉搏。
他当然没这个机会。因为野猪爸爸也同样气势汹汹地冲了上来，吧唧一脚，从他脸上踏了过去。
安迷修笑得直打跌，并且决定废除传女不传男的个人传统，收个男徒弟。
实际上传女不传男这种事根本无从考证，因为安迷修收徒弟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他不知道怎么当别人师父，只是一股脑地什么都想教给对方，能挣来的好处都往人手里塞。
安迷修当时还是四服最大帮会的副帮主，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他技术过硬，又是元老，所以尽管不怎么管事，依旧是会里很有话语权的人物。这些年，帮会里的人来了又走，管理层都换了两批，但他一直没有离开。
但他不走，并不代表别人不想让他走。
安迷修最后待在会里的几个月，大大小小的帮派战争神奇地屡屡受挫，不是被人看破套路，就是被人反套路。
帮会最大的竞争对手，纠缠了半个年头的新兴势力雷狮海盗团，自然是最大的获利者。
一次两次，或许还说得过去，但次次失败，就很引人深思了。会里一时间人心惶惶，各类说法莫衷一是，没个定论。
最终管理层的矛头，无形地指向安迷修——他来历不明却势头强盛的徒弟。
安迷修起初力排众议，直言这是无稽之谈，无条件相信自己徒弟。直到最后一场夺城战，在横扫所有小虾米，和恶党两军对峙的最后关头，安迷修找不到徒弟了。
于是他叫了对方一声。
站在对面高地，头带飘飘的恶党头头，转过脸来，自然地应道:“你找我？”
举座哗然。
04
安迷修很崩溃。几分钟里一度自我怀疑，他的大脑构造可能并不简单。
然后他愤怒地翘起兰花指指向那人，西子捧心状:“你要不要脸？要不要脸？”
雷狮:“……”
安迷修:“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是谁？”
雷狮:“你又没问过。”
安迷修:“……”
哦。敢情还是我的错了。
05
帮会聊天频道闹翻了天，文字滚动的速度让人目不暇接。这种时候，大家的语文功底总是令人惊讶，如果不是处境不对，安迷修倒真有几分想跟在座诸位深入探讨一番骂人艺术。
骂他的，为他申辩的，搅浑水吃瓜看戏的，一片混乱。
安迷修看着翻滚的文字条，只觉得太阳穴连着神经突突突地跳，撞得脑仁疼。
烦躁又厌倦。
安迷修从来不是一个婆婆妈妈的人。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在第二天一早上线时，把一水好装备塞给几个老友。删号，走人。
安迷修说不清自己什么心情，或者说不该有什么心情，网络这回事，认真就太可笑了。他对这个帮会早已没了往初的感觉，物是人非，没什么值得留恋。
只是在看到好友名单置顶里的灰色头像时，会有种掏心掏肺养大的小狼狗，最后还是跟着别人跑了的难过。
06
日子过得不疾不徐，眼看着晃晃悠悠就要到七夕了。
安迷修对日期没什么概念，看到贴在公示栏最上方的官方活动宣传海报时才想起这茬儿。他撇了撇嘴，在他看来这节日的存在毫无意义，反正该秀的一直在秀，不分时间场合阴晴圆缺。没得秀的，也不会因为这玩意儿加快脱离单身狗贵族的步伐。
女剑客翻转手腕挽了个剑花，扭着小蛮腰打怪去了。
小道姑最近挺忙，上线频率大幅度降低，很难逮到人。安迷修看到左下角的好友上线提醒，思量着把这几只奇形怪状的怪砍掉，提交好任务就去找她。
正想着，突然眼前一片剑光闪动，安迷修懒洋洋地按着鼠标，来人有如神助，很快帮他超额完成了任务。
小道姑衣袂翻舞，收了剑落到他眼前。
安迷修稍稍调整了下坐姿。
女剑客:正准备去找你呢，最近很忙？
小道姑:嗯。
小道姑:你在干嘛？
小道姑:七夕任务还不做？
八荒的大型活动烦就烦在这，奖励超寻常的丰厚没错，但同样周期也长。为了保证上线率，一个大型任务分为前中后三个小任务，一环套一环，有了前面的铺陈才能继续后面的故事，可以说是很诱人也很恶心人了。
不过现在的安迷修不比以前，孤家寡人一个，除了重新弄个男号，可不会再有一箩筐妹子等着他挑兵挑将了。
安迷修扯着嘴角冷笑。
女剑客:跟谁？你吗？八荒有拉拉系统？那感情好，走，扯证去。
小道姑:……
对面被他堵得半晌没说话，安迷修又安心戳了一会儿怪，屏幕左下方传来私聊提醒。
小道姑:明晚八点，月老庙等我，我开大号跟你结婚。
小道姑:还有事，先下了。
安迷修盯了会儿屏幕，愣神间还没琢磨来对方到底是不是人妖，那边的头像黑了。
07
月老庙前有棵树，枝叶常年青葱翠绿，树杆蜿蜒而上，挺挺拔拔一棵，风一吹，挂了一树的红绸缎都跟着摇曳起来，四周细瘦的叶子也哗啦啦地响。
为了使代入感更强烈，八荒的一年四季和早中傍晚与现实生活基本同步。此时正是初秋夜间，天幕上的青黛色愈发浓重，主城华灯初上，楼阁鳞次栉比。沿街望去，万家灯火摇曳凡间，映得远方群山愈加闃静。
安迷修站在月老树下百无聊赖地数星星，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赴约，大概是活动奖励太诱人，穷久了，还是有点怕的。
八点一过，喧嚷的人群有一刹寂静，安迷修起初没太在意，直到近聊的文字条哗啦啦滚动起来，两个熟悉的字眼猛地跃入视线。
“雷狮？”
“是雷狮吧？”
“他怎么来了？”
“卧槽！活的大佬！”
安迷修悚然一惊，调转视野，果然看到一个身着玄衣发带飘然的风骚身影笔直而来。
随后，安迷修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在一番分不清东南西北的瞎晃后，他操控着细腰丰臀的女剑客，嗖地一声绕到月老树后，抱头蹲下。
怂成了一只龟。
近聊依旧不见消停，看来还没走。
安迷修兀自瞎琢磨了一会儿，突然觉得哪里不对。
他为什么要躲？
且不论这号跟雷狮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去，就算安迷修还用着原来的号，也该是他揪着雷狮的衣领按在地上暴打一顿，教教这人什么是尊师重道，活得善良。
不对，这哪能叫躲呢，他只是找个好乘凉的地儿看星星而已……
“你躲什么？”
有些人总是说来就来毫不顾忌他人感受。安迷修闻声抬头，一口老血哽在喉口。
08
雷狮说他是来跟这个女剑客结婚的。
安迷修崩溃了——一次还不够，这是要逼他第二次删号走人吗？
“昨天说好的，今天来月老庙登记，”雷狮坦坦然地看着他，“结婚。”
安迷修:……
结你奶奶个腿儿！
09
八荒的结婚系统非常人性，人性到安迷修想骂娘。两人刚还在月老庙签字画押结卖身契，镜头倏地就转进小阁楼，满目扎眼的红，抬头一行感天动地的烫金大字:春宵一刻值千金，就差明明白白把洞房俩字裱在天花板上了。
系统还不忘来凑个热闹。
恭喜两位新人情投意合，喜结连理，祝你们早生贵子，白头偕老！
随后，镜头自动切换第三视角，左右各占一边的男女主人公端起面前的酒觚，喝起交杯酒。
安迷修按在键盘上的手一哆嗦:ghjddvkkmfdss
那边紧跟着接了一条:爪哇语？
安迷修翻了个白眼，并不想说话。
10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大概也没多久，三分钟了这交杯酒也没见喝完。
雷狮:我没有故意骗你。
雷狮:收徒这件事的确是偶然。起初不说自己是谁是想耍你，后来不说，是不知道怎么说。
雷狮:至于那些情报，物尽其用很正常，这点我觉得没错。
雷狮:当你徒弟是真的。
雷狮:……要跟你结婚，也是真心的。
女剑客:哦。
女剑客:？？？
女剑客:你知道我是谁？
11
据安迷修所知，金小天使从来不是一个会轻易出卖革命战友的人。
但如果遭遇被轮番蹲守复活点三个小时，濒临崩溃之际又让对方结结实实砸了一脸稀有装备，这种打一巴掌给一颗蜜枣的高级操作——
那就要另当别论了。
12
不过一刻钟，雷总闪婚的消息就如挂了八百里加急，八月涨潮般自上而下漫延开去，在原本秩序井然的帮会投下一颗深海鱼雷。
帮聊如开了锅的饺子，白面团儿翻起肚皮，小水泡咕咚咕咚冒上来，炸开，又冒上来。
路人甲:老大闪婚了！
路人乙:老大领着夫人去做七夕任务了！
路人丙:老大半路被夫人带去野外了！
路人丁:老大和夫人在野外插旗了！
路人戊:老大被夫人按在地上揍了！
13
王二妞愤愤然地在公会频道打了一串大写加粗的感叹号。
这是她第数不清次刷完团本后，被一路划水六到起飞的空降会长夫人抢了预定装备。
王二妞:她一个剑客要什么奶装/愤怒
赵大娘:我的橙武都让征用几次了，谁让人家小公主呢/抠鼻
王二妞:我呸，谁还不是小公主了/愤怒
赵大娘:可人是雷总的小公主啊/抠鼻
王二妞:……
行吧，我认输，认输还不成吗。
14
听闻会长夫人携巨额财产退会跑路时，众人正聚在yy房间听军师讲解新副本攻略。跑腿的三句话用了无数形容词，把细枝末节讲得清清楚楚，又如火箭般窜了。
众人默然。
半晌，披着黄马甲却常年不说话的名字前，小红灯闪了两下。
“你们继续。”
“我离开一下。”
声音夹着电流，酥酥麻麻，又很快消失。
15
安迷修也没去哪，就是找了个城里最热闹的地方，大大咧咧往路中央一坐，摊开一堆稀有材料，低价兜售，边吆喝边收钱，行为用招摇过市形容也不为过。
雷狮没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这人，但他没凑近，施施然站在一边，看着安迷修风风火火地接过别人伸手递来的金银元宝往兜里揣，如果角色有表情，嘴角肯定已经咧到了耳朵根。
直到安迷修完工收摊了，雷狮才跟在他屁股后面，大大方方地尾随。
安迷修早就感觉到后面缀了个人，但对方不发难，他也懒得主动招惹，自顾自信步游闲，满面春风，反正他心情美滋滋。
最后果然是那人先沉不住气，飞身上前，停到他身侧。
安迷修装腔作势地护了护钱袋，斜睨他:“干嘛？我没钱还你。”
这不瞥不要紧，一瞥，便看到那人微垂着脑袋，眼睑被睫羽打下一片阴影，乌漆墨黑的发丝柔顺地耷拉着，让人平白想起讨好主人的大型犬，哪还有平时飞扬跋扈的欠扁模样。
这是什么骚操作？
安迷修暗道不好，提步要走，却好死不死被对方侧身拦住。
“安迷修。”
“我知道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对你造成了很大伤害，害你被谩骂被诽谤，害你离开了原来的帮会，如果我现在说我是无意如此，你大概也不会信。”
“一句对不起太不值钱，很多事也不是干一架那么简单，你不可能轻易原谅我，你对我有戒心，有不满，我都理解。”
“但是，我好不容易找到你，能不能请你，不要那么快走？”
安迷修看着低眉顺眼版的雷狮，不禁由衷赞叹了一声这游戏功能好他妈强大。
不过嘛，这么简单粗暴的苦肉计……
他还真没法抗拒。
16
安迷修安安稳稳地做回了会长夫人。
很长时间后，他无意间听见帮里小伙子吹嘘起当年帮老大出谋划策把对家二当家搞下台的威风往事。
安迷修:所以他到底为什么那么贱？
小伙子:嗨，夫人我说了你别生气啊，军师说老大当时想跟人家搞对象，可那位不退会怎么愉快地谈恋爱？于是就让我们想了个计……谁知道那位兄台一声不吭就玩删号，这不，人就找不着了。不过这事过去也久了，陈年旧醋您可别吃啊。
安迷修:……呵呵。
雷狮，你怕是没被男朋友打残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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